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幫兇其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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幫兇其一

【警告!玄品武器·明月刀已裝備, 當前對戰角色具有高度危險性!建議撤退!】

【警告!當前對戰預測勝率低於30%!】

【警告!當前對戰預測勝率低於12%!】

……

【警告!當前對戰預測勝率——】

系統發出的最後一聲警報,和五十弦脫手飛出的彎刀齊齊墜地。

只剩下機械音殘存的餘韻,在五十弦的顱內轟鳴:

【……低於0.01%!】

不知何時從幹草堆裏抽去的一節草桿, 在少年的指間翻飛如劍。

他不需要武器, 周身仍環繞著鋒利的劍意。

草尖纖而銳利, 一絲細微的痛感傳來,五十弦才感受到脖頸上被草刺破的皮膚。再進一步, 如此細弱的幹草,說不定就要割斷她的喉嚨。

五十弦躺在了地上, 渾身都像被恐怖的巨力碾壓。

被阿瑉一腳踢飛的明月刀不知去向,她的手腕正被阿瑉踩著,半點不能掙脫。

“師姐!傾鳳曲,你放開她——”九萬裏的驚呼從後方傳來,他舉起刀, 筆直地攻向阿瑉。

不等阿瑉出手,五十弦大聲制止:“滾開!你不是對手!”

九萬裏呆呆停住腳步,阿瑉也應聲望向了他。

“‘鴉’的弟子,就這麽莽撞?t”阿瑉淡淡說,“你們的雇主是誰,從實招來。”

這個問題其實已經沒有追究的意義,連鳳曲心裏都有了答案。

五十弦咬緊牙關,沖九萬裏大喝:“楞著做什麽?跑啊!”

在她信奉的法律裏,九萬裏還只是個剛剛脫離“兒童”界限的小孩。

成王敗寇,她是死不足惜,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九萬裏也來送死。

然而話剛出口, 阿瑉稍一用力,清脆的骨裂聲就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。

“呃——”五十弦竭力壓下痛叫, 臉色慘白,冷汗滾滾。

偏偏一刻鐘到,失效的不僅僅是明月刀,還有她傾盡積分,給自己穿戴的諸多防禦裝備。

鉆心的疼痛猶如反噬,痛到五十弦幾乎不剩理智,但還努力撐起假笑:“大boss,你和一個小孩為難什麽?他才十四歲,他什麽都不知道,任務全是我接的,你拿我出氣就夠了,沒必要殃及無辜嘛。”

阿瑉低眼看她,不理她的油嘴滑舌:“雇主是誰?”

“換個問題唄?這個違背人家的職業倫理了。比如問問我尊姓大名?芳齡幾何?家中幾口?……大boss,你眼神好兇啊,人家害怕。”

說著害怕,阿瑉卻沒有錯過她的眼神。

這個看上去吊兒郎當、很不著調的女人,即使被他牢牢克制,眼睛裏也殘存著極為明顯的不甘。

分明是個難啃的骨頭,卻總是裝得粗枝大葉……

就跟此刻一聲不吭的某人一樣。

「啥?幹嘛點我?」鳳曲不情願地嚷嚷開了,「你睡覺的時候也沒管我死活啊?」

阿瑉正想回答,卻感受到衣擺被人輕輕一拉。

那份輕微的拉力引走了他的視線,阿瑉低眼循望,見對方彎著一雙眼,語氣輕柔如初見:

“鳳曲,這樣硬撐著很累吧?”

“……”阿瑉從商別意的手裏拉回衣擺,松開五十弦,擡腳便想朝他踢去。

也是在那瞬間,鳳曲的叫聲阻止了他:「不要殺人!」

鞋尖在距離商別意面門僅剩半寸的位置停下,阿瑉俯視著他,淡漠無比:“你招安不了傾鳳曲,也激怒不了傾鳳曲。”

阿瑉收回了腿,既不踢向商別意,也不再壓制五十弦。

五十弦楞楞問:“大boss,你不殺我?”

而商別意沈吟許久,笑容反而比之前更盛:

“這話我聽不明白……難道說,你啊,其實不是‘鳳曲’嗎?”

阿瑉橫他一眼,卻不發一言,打衣轉身,從九萬裏的手上拿回了自己的劍。

那張香氣撲鼻的手帕被他丟回了商別意的懷裏。

少年挺拔的背影如一剪傲竹,毫不留戀地走遠,只在巷子的拐彎處回望片刻:“無論我是誰,你們,還入不了我的眼。”

嘈雜的人聲在巷外沸騰。

巷內經歷了一場毫無懸念的鏖戰,巷外的鬧劇也走至末尾。方敬遠濺在地面的鮮血引來官府,鳳儀山莊和觀天樓的人馬也已趕到此地。

這裏熱鬧極了,每個人都藏著秘密。

眾目睽睽下,阿瑉從那條曲折的巷裏走出。

衣衫濺滿了暗紅的血,緩步走來,像鬼魅又像謫仙,孤傲而清高。

商晤最早反應,怒目圓瞪著就想走去,卻被秦鹿伸臂攔下。

“小鳳兒。”秦鹿開口,另兩道身影同時穿過人群,飛馳奔來:“老師——”

秦鹿乖覺地住了嘴,和阿瑉一道看向來人。

商吹玉縱身騰躍,落在阿瑉跟前,見他一身的血,立刻緊張地拉住阿瑉:“老師,怎麽這麽多血?您受傷了?我當時就該跟著您……”

“讓開。”和他同行的穆青娥一把搶過阿瑉手腕,在他脈上搭了片刻,“這不是好得很嗎,是你打人了?對面還活著嗎?”

阿瑉冷著神色,抽出被拉扯的手腕和衣服:“別碰我。”

二人齊齊一怔,又聽到秦鹿低低的笑聲:“好了,都讓讓,刺客和別意是不是都在裏邊?”

“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?”

秦鹿頓了頓:“一是這外邊的血被看到了;二是昨晚的刺客又去天越門送了信,要我們拿‘九天遺音’來換別意。”

“……九天遺音?”

“不錯,就是‘九天遺音’。”

-

“九天遺音”是鳳儀山莊珍藏的寶物,一張極其珍貴、天下聞名的瑤琴。

照劍閣末代閣主、且去島首代島主,被視為劍道第一人的“劍祖”傾如故,除了且去島世代傳承的“醉欲眠”,他還留給世人四件寶物。

“九天遺音”琴、“君子不悔”棋、“太平書生”書,以及“歧路問鼎”畫。

據說在這琴棋書畫四件寶物裏,還藏有傾如故一生修行,比“醉欲眠”更加登峰造極的劍譜。得到那份劍譜之人,不僅能夠武道暢通,還有希望找到照劍閣閉閣之際,留在海內的金銀財寶。

因為這個傳說過於神秘,大多數寶物都不知下落,多年過去,大多數人都只當笑話。

但眾所周知的是,“九天遺音”的確被留在了鳳儀山莊。

它的前主人是傳說中傾如故最好的朋友,鳳儀山莊的首位莊主,商瑤。

-

“那麽,琴呢?”

阿瑉看向鳳儀山莊來的人馬,他們擡了轎,轎內有個影子,像一張琴。

商晤黑著臉道:“九天遺音雖然珍貴,但什麽東西都比不上我兒的安危。你是昨晚追著刺客去的,別意現在到底如何了,刺客又怎麽樣?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,不要耽誤我們去救別意。”

“……嘖。”阿瑉微不耐煩地轉過頭,對商晤這副命令的口吻很是不滿。

鳳曲心中打鼓,果不其然,下一刻渾身一輕,阿瑉又厭煩了這些交際,把身體整個兒還給了他。

剛回神,就聽見商晤咄咄逼人的追問:

“說起來,你這小輩為何問琴?昨晚你追著刺客過來,到底有沒有找到別意?如果找到別意,為何不把別意送回山莊?莫非,你就是那個垂涎九天遺音的家夥?!”

“不可能是老師!”商吹玉奪步過來,攔下了商晤企圖探向鳳曲的手。

他把鳳曲牢牢擋著,這副姿態果然激怒了商晤:“你這逆子,對且去島的人叫什麽‘老師’?如果真是這人串通方敬遠綁架別意,你還要包庇他嗎?!”

商吹玉則道:“我們已經在天越門找到了方敬遠和別人……”

鳳曲顫巍巍舉起手,小聲插話:

“那個,不好意思打斷你們,但是,我還是想說,就是……方敬遠已經……”

眾人望了過來,或好奇或懷疑地等他後話。

鳳曲指向地上那灘難以洗去的血跡,聲音更弱了:“……他被殺了。”

-

鳳曲能猜到商吹玉找到了什麽。

多半是找到了方敬遠和“雇主”的往來書信,通過字跡比對,就能證明他的清白。

但,根本用不著那些信了,他對“雇主”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。

因為商別意都不稀罕隱瞞。

他起初還叫“女刺客”,後來就直接說出了“九萬裏”。這些諢號雖不是什麽要緊的秘密,但話裏話外,總能讓人感覺到些許古怪。

更不提那幾句奇奇怪怪的有關“招安”的談論——

五十弦說過,殺了方敬遠是“雇主”的意思。

但如果只是想殺方敬遠,“雇主”根本犯不著拐這麽大彎,所以顯然,卷進這次風波的每個人都可能是“雇主”的獵物。

其中受到影響最大的,莫過於他和商別意。

而鳳曲不會忘記,他,或者說阿瑉,能立刻反應出五十弦的身份並緊追不舍,都是源於五十弦身上沾染的香氣。

那股香氣和商別意贈給他的手帕極為相似,他才會認定五十弦就是綁架商別意的敵人。

但是——

無論是和商別意共處一夜的他,還是和商別意焦不離孟的秦鹿,他們沾上的味道居然都不如五十弦的強烈。

這只說明,五十弦身上的香不是無意沾染,而是刻意熏上了和商別意一樣的香料。

而會通過這股香氣追隨而去的,除了和商別意極親密的秦鹿,就只可能是剛剛拿到手帕,還“恰好”和商別意聊起這種香氣的自己。

“雇主”的目標就是他。

手帕、香氣、乃至商別意此人,都不過是幕後棋手設下的一系列誘餌。

那個棋手說不定只為見他一面,不惜將自己也當作了陷阱的一環。

——商別意。

-

鳳曲話音落下,天越門人已經撲了上來,攥住他的衣服。

正是不知何時加入人群的方知南。

“……被殺了?被誰殺了?”方知南身材高壯,看上去氣勢駭人,此刻抓著鳳曲,卻不敢用力,話裏還帶有哭音,“我師t弟……少主,他沒了?”

鳳曲難以作答,話都堵在喉口,昨晚血腥的一幕還在腦子裏盤桓,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方知南。

然而就在兩人僵持的三兩息裏,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從巷裏傳來,秦鹿派去的親衛已從巷子深處找到了商別意,且攙扶著他,此時此刻就站在鳳曲身後。

商別意走得緩慢,咳嗽聲傳了過來,商晤立刻丟下鳳曲,親自前去迎接。

方知南也愕然僵立,啞聲喊:“商公子……”

“諸位不要為難鳳曲,方少俠實是被‘鴉’的賊人所害,其狀慘烈,令人痛心。可‘鴉’現在已經逃竄,去向不明。鳳曲他也是不想天越門的各位傷心,有何要問的,在下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”

商晤扶住商別意,神態卻極陰狠:“我兒何須在意這等不擇手段的垃圾,方敬遠膽敢對你動手,簡直膽大妄為,死不足惜。而且除了方敬遠,為父還要讓天越門付出更大的代價!”

這話是說給方知南聽的,方知南也做出反應,低垂了頭不發一言。

半晌,方知南才問:“那我師弟……現在在哪?”

商別意擡了擡腕,身邊親衛端來白布覆蓋的一只盒子。

所有人都安靜下來,齊刷刷看向方知南和商別意。二人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,目光都停留在那只盒子上。

端出盒子的剎那,所有人都懂得裏面放了什麽。

“傾少俠,”方知南壓著聲線,肩背隱隱顫抖,“我代師弟,向你賠罪了。”

鳳曲擡眸看他,正想解釋,卻見方知南滿目猩紅,但還是避開商別意,強忍著怒火和恨意:“江湖險惡、人心叵測,方某了解少俠……無論如何,還是祝願少俠前程似錦,得償所願。方某,言盡於此。”

說罷,方知南想要接過盒子。

商別意卻低聲咳嗽著,“恰好”伸出手去,按在了盒身:“方少俠的話,在下怎麽聽不明白?”

一邊說著,商別意淡笑著看向鳳曲:“是我愚笨,鳳曲聽明白了嗎?”

“……”鳳曲張了張嘴,目光在方知南和商別意之間徘徊。

他不是蠢貨,他能聽出方知南的意思。

商吹玉說在天越門裏找到了東西,雖然話沒說完,但多半就是方敬遠勾結“雇主”的書信。

那方知南一定比商吹玉知道得更早,也一定知道,方敬遠不是孤軍深入,而是聯合了天越門外佯裝敵視自己的某人。

而今方敬遠死於非命,看方知南的態度,恐怕和他一樣都懷疑著商別意。

可商別意的態度又是什麽意思?

難道他還期待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穿他的謊言?

“怎麽了,鳳曲,昨晚我們不是說好了嗎……你要陪我的啊。”

商別意低笑著伸手過去,搭在鳳曲的後頸。手指輕輕捏了捏,就像在捉弄一只小貓,親昵而危險。

商吹玉一手打開了他:“這麽多人為你著急,你先好好給秦鹿和父親一個交代吧。”

商別意的笑容這才有所收斂,他略帶訝異地打量商吹玉片刻,又看了看緘默的鳳曲,像是猜到什麽,商別意恍然大悟地彎起眉眼。

“是鳳曲救了我。”商別意道,“鳳曲為我趕走了那兩個刺客,還幫我的腕傷上藥,我們一見如故、促膝夜話,聊了許多有趣的事。”

他一邊說,一邊擡起手腕,露出明顯擦有藥膏的地方,炫耀似的:“鳳曲,是我相當重要的朋友。”

“夠了。”這次出聲的是秦鹿,他一如既往戴著幕籬,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。

在短暫的沈默後,秦鹿問:“小鳳兒,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?”

眾人的視線都投了過來。

灼灼目光匯聚於此,只等著這個僅剩的當事人一錘定音。

-

“大師兄,你覺得我說的怎麽樣?”

“鳳曲,你不能總不說話,你要擔負起責任,你以後要繼承且去島啊。”

“大師兄他總是沒有主見,什麽都聽江容的。”

“江容都已經蹬鼻子上臉了,大師兄還不生氣,難不成大師兄真想讓賢?”

“大師兄人是很好啦,但武功和智謀都有些……不太好說呢。”

“我猜師父也很後悔最早收了大師兄吧?不說的話,誰敢相信大師兄的生母是‘小劍仙’,根本看不出半點關系。”

“如果大師兄只是普通的同門,我一定很喜歡他。可是,他明明是大師兄啊……”

“……大師兄,我們都等著你說話呢。你要說出來啊,我們什麽都聽你的,你快說啊!”

-

說什麽?

他到底要說什麽?

大家到底想聽到什麽?

他不知道啊,他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才會沈默,為什麽非要逼他開口呢?!

為什麽娘親會死?他不知道。

為什麽劍法不好?他不知道。

為什麽師父會中蠱?他不知道。

為什麽且去島會消失?他不知道。

他什麽都不知道,為什麽他就必須知道呢?

他到底要怎麽說,才能讓大家都滿意,才能讓大家不再為難他,不再苛求他,不再期待他呢?

-

“……究竟是怎麽一回事,傾少俠,你就說吧!”

不知是誰率先開了口,越聚越多的人群猶如群鴉,又似烏雲。

其他人也跟著起哄,密密麻麻的噪音裏什麽都聽不清晰,只有越發刺耳的“傾少俠”像什麽詛咒,亦或者鞭笞,追著趕著往鳳曲的身上抽打不停。

“煩死了。”

一股微淡的藥香忽然靠近,鳳曲本能地讓了半步,穆青娥纖瘦的背影就擋在了他身前。

面朝如狼似虎的一眾男人,穆青娥再也沒有掩飾嫌惡:“天越門和鳳儀山莊的矛盾由來已久,在座都沒必要裝聾作啞。無論什麽苦衷,方敬遠目無法紀做出這種事,遭受反噬也是自食惡果。”

“再說直白點,你們門派鬥爭就不該殃及池魚,鳳曲除了熱心過度自顧自去追刺客,和這件事本就毫無關系。誰死了、誰傷了、誰失蹤了,該官府管就報官,報官沒轍就找觀天樓,而今死個乞丐、失蹤個公子、死個少主,一概只會‘傾少俠’、‘傾少俠’,作為瑤城的客人,你們的地主之誼實在讓我大開眼界。”

鳳曲微楞,這個最忌諱引起註意的小姑娘,此刻竟為保護自己而站在了人群的對立面。

商吹玉也不動聲色靠近過來,無視商晤難看的臉色,把兩名同伴一齊護在身後。

這是一支已然成型的三人隊伍。

「……你不是一個人在面對。」

阿瑉清冷而有力的話音在腦海中回響,他說,「傾鳳曲,他們就在這裏。」

他們就在這裏。

青娥、吹玉、阿瑉,都和他站在一起。

“老師不必理會他們。”商吹玉微微側過頭,擔憂地看向他。

和鳳曲對上眼神的剎那,商吹玉彎了彎眼:“老師只要看著我……們就好。”

穆青娥白他一眼:“真謝謝您,還記得‘們’。”

面對這種場合還能鬥嘴,鳳曲實在忍俊不禁,好像方才的噪音都遠離了一些。

“什麽叫‘殃及池魚’啊?傾少俠既然看到了真相,就把自己看到的都說出來,有什麽可為難的?我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,如果覺得不方便和我們說,就報給觀天樓嘛。”

“就是就是,剛來瑤城就卷進這麽多事,還沒人說你們是掃把星呢。”

“作為名門正派,這不是該做的嗎……”

商吹玉一眼瞪過去,噪音又小了許多。

——但它們並未消失,就像遠離了且去島,仍有那些話語不可忽視。

或許他應該站出來。

他應該譴責商別意、拆穿商別意、控訴商別意……

他應該替方敬遠鳴冤,以一個清白的、旁觀的、正義的身份。

商別意就站在一旁,用平靜的目光註視著他。

於是鳳曲就想起了昨晚的談話。

想起了昨晚那個言之鑿鑿,要為山莊和家人奉獻所有的青年。

還有那句,“那個最不重要。”

——那句對他所擁有的“絕世武功”的回應。

鬼使神差地,鳳曲聽到自己發出聲音:

“……我沒有想說的。”

眾人靜了片刻,秦鹿問:“那麽你是認可別意的說法了?”

商別意說,方敬遠是“鴉”殺的,而他是自己救的,“鴉”的刺客已經跑了。

不,他還想解釋,他想解釋這一切都是商別意的算計,他想解釋自己也成為了圈套的一環。

可是,其實說什麽都不重要,也沒人在乎他到底看到了什麽。

這些過場一樣的盤問根本無關緊要,只是例行問問,以表對他的尊重,可心底都是一樣的嗤之以鼻……保持沈默,反而才能躲開這些目光。

原來如此,理應t如此。

商別意說要一雪山莊前恥,原來天越門就是他報覆的對象,而自己則是毫無意識涉足其中的共犯。

鳳曲合上眼睛,答:“是。”

所有的吵鬧都暫停了。

方知南的目光變得沮喪而悲傷,秦鹿的面龐依然藏在厚重的白紗之後。

商吹玉和穆青娥對他沒有任何異議,包括阿瑉,也安靜接受了他的選擇。

只有商別意輕輕地一笑。

他把盒子雙手奉還給方知南,打量著眼前心存不甘,卻不再多話的男人。

接著,一張手帕被再次塞回鳳曲的掌心。

“送出去的禮物,我是不會再帶回家的。”商別意貼在鳳曲的耳畔,輕聲說,“……謝謝你呀,我的幫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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